B站難舍支付
作者：廖蒙
時隔兩年有余，這家支付機構股權再次走上拍賣臺。日前，寧波市公共資源交易電子服務系統(甬易陽光)發布《浙江甬易電子支付有限公司國有股權拍賣項目預公告》(以下簡稱《公告》)，表示將于近期在余姚市公共資源交易中心四樓開標室公開拍賣浙江甬易電子支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甬易電子支付”)國有股權。
作為預公告文件，《公告》中提到委托方有權在正式拍賣開始前撤回標的，并且不承擔競買人的損失。早在2021年11月，甬易電子支付被拍賣的65.5%股權便已被上海寬娛數碼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寬娛數碼”)拿下，但未能順利完成后續股權變更工作。不過，北京商報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獨家獲悉，當前就該筆支付牌照交易相關事項雙方仍在溝通中。
65.5%股權將重新拍賣
從《公告》內容來看，甬易電子支付本次被拍賣的65.5%股權，來自于余姚中國塑料城集團有限公司、余姚中國塑料城物流有限公司，二者持股比例分別為9%和56.5%。另經股權穿透，兩家機構的實際控制人皆為余姚市國有資產管理辦公室。除了前述兩家機構外，甬易電子支付還有寧波世茂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等4家股東，持股比例在7.5%―9%。
人民銀行信息顯示，甬易電子支付此前名為浙江余姚中國塑料城網上交易有限公司，于2012年6月獲得互聯網支付業務許可，2014年1月公司完成更名。隨后甬易電子支付于2017年6月、2022年6月，完成兩次牌照續展考驗。
在《公告》相關文件中，甬易電子支付的經營數據也一并對外披露。根據介紹，2023年甬易電子支付營收為591.63萬元，同年凈虧損373.58萬元，較2022年的凈利潤35.01萬元大幅下滑，整體經營處于虧損狀態。截至2023年末，甬易電子支付資產總計1.56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21年9月，甬易電子支付65.5%的國有股權便已經在寧波市中介超市網進行掛牌，項目總預算約為1.18億元。同年11月，寬娛數碼以1.18億元拿下拍賣標的，彼時這一變更也曾引發熱議。此后，這筆股權轉讓未有新消息傳出，直至甬易電子支付被重新掛牌。
針對二次掛牌的具體原因、股權拍賣變更對于公司展業的影響等問題，北京商報記者向甬易電子支付方面進行采訪，但截至發稿，未收到相關公司回復。
博通分析金融行業資深分析師王蓬博指出，單就這一案例來看，在股權完成拍賣后交易未能完成可能存在以下三方面原因：一是甬易電子支付本身屬于國有股權拍賣，門檻可能相較更高；二是買方寬娛數碼可能存在一些和支付新規相互沖突的情況，例如在實控人持股方式、股權結構等方面不符合持有支付牌照的條件；三是依據其他規劃，經雙方同意撤回變更申請。
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盤和林表示，對于甬易電子支付而言，有流量才能真正發揮支付牌照功能。原本拍賣計劃超過兩年仍未能完成，這張支付牌照基本處于閑置狀態，對于股東方而言，找一個新買家能夠快速回籠資金，也能夠提高牌照利用率。
B站并未放棄
甬易電子支付相關股權在被拍賣后二次掛牌，也讓原買家寬娛數碼受到了更多關注。作為視頻平臺嗶哩嗶哩(以下簡稱“B站”)的主體運營公司，寬娛數碼早前通過拍賣獲得支付牌照股權也被認作是發力金融業務的重要信號，彼時也有不少觀點認為，B站將依靠這張支付牌照在信貸、電商業務方面著重發力。
據了解，對于寬娛數碼成為甬易電子支付主要出資人和實際控制人的行政許可申請，相關監管機構已經正式出具申請不予受理決定。但B站并未放棄這張支付牌照，北京商報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獨家獲悉，當前就該筆支付牌照交易相關事項雙方仍在溝通中。
2月25日，北京商報記者在B站App中搜索發現，B站當前涉及支付業務部分主要集中在會員充值、視頻打賞以及電商購物部分，用戶可以通過接入的支付寶、微信以及Apple Pay等支付渠道進行消費。
在B站視頻頁面，北京商報記者以“貸款”為關鍵詞搜索發現，除了相關主題的視頻外，頁面還會展示部分借貸平臺的導流貼片廣告，并以“廣告”字樣進行了標注。通過對應鏈接借款，用戶可領取B站3個月會員獎勵。記者同樣注意到，若不主動搜索“貸款”字樣，視頻頁面便不會展示貸款廣告信息。
在“我的錢包”中，B站還設置了聯名信用卡申領入口，用戶可以通過該入口辦理招商銀行與B站聯名信用卡，辦理成功者可以在指定日期內領取B站6個月會員等獎勵。
相較于“愛優騰”等長視頻平臺和快手、抖音等短視頻平臺，同樣有流量加持的B站在金融業務方面步伐較緩，也未有金融牌照方面的布局。自2020年開始，從開啟支付業務相關崗位招聘到完成“bilibilipay.com”“bilibilipay.cn”相關域名備案，B站在支付業務方面動作頻頻。
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2023年末，B站官網再次更新招聘信息，計劃招聘資深產品經理(支付平臺)和支付平臺資深開發工程師，前者負責對接支付渠道、優化支付體驗，后者則主要負責B站支付平臺相關系統設計與研發。
談及B站布局支付牌照的必要性，王蓬博指出，在現有需求下，擁有支付牌照可以幫助B站降低支付通道成本，同時在滿足現有業務需求后，還能進一步拓展其他金融相關增值類服務，為B站流量變現帶來更多可能。
在電商購物部分，B站獲得支付牌照的必要性還體現在合規方面。經北京商報記者實測，B站內設的會員購板塊可使用支付寶、微信、QQ支付、花唄等方式付款，該電商板塊由上海動魂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動魂文化”)進行運營。在付款后，對應支付頁面顯示收款方為動魂文化。天眼查數據顯示，動魂文化為B站關聯公司。
“在不持有支付牌照的情況下，電商平臺不能進行資金的二次清算分發，但是可以通過與有資質的機構合作設立資金存管賬戶來解決這一問題，具體要看電商平臺是如何操作的。若本身持有支付牌照，便能免于陷入‘二清’?！蓖跖畈┙忉尫Q。
用戶在電商平臺下單購物后，若由平臺代收貨款再向商戶進行分賬，期間資金會在平臺停滯，由此形成“二清”和“資金池”。自2016年以后，監管部門明令禁止支付結算“二清”，并約談部分未持有支付牌照的電商機構，多次強調不允許形成資金池，要求將資金納入專項監管。
不過，從過往實際案例來看，當前銀行以及支付機構的分賬邏輯仍然是按照平臺方指令將所付金額分別支付給多個收款方，電商平臺仍然可以根據自己的指令操作商戶的資金，其中存在的“二清”風險也難以得到有效解決。
此外，王蓬博直言，若未能完成牌照收購的全部工作，B站也失去了一次由支付到金融增值服務的業務擴展機會，未來的投資人期待的利潤增速也可能會受到影響。而隨著支付新規正式實施，支付行業準入門檻將會提高，B站后續想要獲得支付牌照的難度也將加大。
甬易電子支付股權變更事項遇到了哪些阻礙？公司電商業務當前資金流向是怎樣的？后續在支付以及其他金融業務方面還有哪些規劃？北京商報記者向B站進行采訪，但截至發稿，未收到公司回復。
買賣雙方都應謹慎
懷揣著對甬易電子支付生存困境以及保牌風險的擔憂，甬易電子支付股東方規劃，該公司65.5%股權將以不低于原資產評估價1.8億元的價格面向全國重新進行公開掛牌轉讓，從而重新引入符合人民銀行備案要求的戰略合作伙伴。
對于甬易電子支付股權的二次拍賣，有市場分析指向了將于2024年5月1日正式施行的《非銀行支付機構監督管理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其中不僅提高了支付牌照續展的門檻，對于支付牌照轉讓也有更清晰的要求。
具體來看，《條例》中針對支付機構股權變更要求包括：不得通過特定目的載體或者委托他人持股等方式規避監管；主要股東、實際控制人財務狀況和誠信記錄良好，最近3年無重大違法違規記錄；主要股東、實際控制人為公司的，其股權結構應當清晰透明，不存在權屬糾紛；股東應當以自有資金出資，不得以委托資金、債務資金等非自有資金出資等。
王蓬博表示，非銀支付行業本身這幾年就是在逐步“出清”的過程之中，剩下的都是發展較好的機構。在穿透性監管和營業必持牌的原則下，《條例》也明確支付機構設立條件并嚴把準入關，未來支付牌照的稀缺性將更為明顯。伴隨著支付機構準入門檻的提高，支付牌照價值以及交易價格一定會有所提高。
“這也意味著，對于支付機構本身而言，牌照合規運營的壓力在同步提高，通過續展保牌的難度也將加大，或許這也是甬易電子支付二次拍賣股權的考量因素之一。因此，買賣雙方對于支付牌照交易都應該持有更為謹慎的態度?！蓖跖畈┭a充道。
盤和林指出，B站有支付牌照的需求，本次收購不利也可以觀望后續的機會，只是金融業務布局上仍有缺失。金融業務風險和收益共存，B站還需充分做好規劃。
在支付行業資深觀察人士蘇筱芮看來，近年來互聯網巨頭對支付牌照青睞有加，支付牌照既是此類機構涉水金融業務、合規展業的重要前提，也是由此延伸到其他金融服務的關鍵環節。支付作為資金相關業務的底層設施可以嵌入各類場景，繼而搭建起金融生態圈，能夠為互聯網機構帶來強大的閉環能力，同時也為拓展其他業務提供了有利環境。但在“斷開支付與其他金融產品的不當連接”的要求下，獲取支付牌照并不意味著一勞永逸，合規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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