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車表現搶眼，油車不好賣也不賺錢，記者調查――
4S店換賽道 售后誰來接
本報記者 李松林
近日，“寶馬全球首家5S店關門倒閉”，引發公眾對傳統車企門店生存狀況的關注。記者調查發現，京城部分傳統車企4S門店關門停業，這背后主要受到新能源車沖擊、價格戰以及經營效益不佳等多個因素影響。即使還在開門的傳統車企門店，大多生存壓力也不小，有的門店已在考慮“掉頭”，而消費者權益如何銜接保障成為一道考題。
現場
多個品牌門店關門歇業
下午4點，東五環幺家店路旁，幾位車主站在“寶馬全球首家5S店”北京星德寶門前，有些手足無措。和過去展廳燈光明亮、人來人往不同，如今他們連開車進入院內都無法實現。橫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十多米寬的銀色閘門，上面貼著“暫停營業”的通告。
“我是去年剛在這兒買的車，還有預存的10次保養沒做完呢。”車主黃女士說，自己是在網上看到消息后，才知道星德寶近期已關門，所以前來打聽自身權益該怎么辦。但不巧的是，車主信息登記只在周一至周五進行，“沒辦法，先回家吧。誰能料到這么大的店，也會關門。”
“順寶行寶馬4S店歇菜了。”車主楊女士在社交媒體發出內容，引得近200條評論跟帖。記者去往五方橋附近京哈高速旁的順寶行公司，發現大門同樣緊閉，展廳內也沒有燈光。“不算關門，只不過是不與寶馬合作了。”現場一名知情者說，該店約8月份就已不再售賣新車，但售后維保一直在進行，直到前段時間與物業有所糾紛停了電，如今售后也暫時停止了。
西南三環外、豐管路旁，北京匯京柯曼凱迪拉克4S店同樣關門。“我是收到了官方發來的閉店和權益轉移通知，才知道4S店關門了。”車主張庚說。記者在現場看到，玻璃門上張貼了一張落款為2024年9月30日的《閉店通知》。店面展廳內區域幾乎全部騰空，售后維修車間也大門緊閉。原本施劃出的多個“凱迪、標致維修專屬車位”被其他品牌車輛停放。
“我查手機，這兒有一家凱迪拉克4S店，所以來看看。”記者探訪期間，市民小吳前來準備看車，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關門歇業不久的，還有北三環西路輔路邊的東風日產海潤嘉專營店。記者在現場看到，原本店面上的品牌標識已被清除，展廳內桌椅、設備仍在，但沒有汽車和工作人員。門口一份落款為2024年7月31日的《通知》顯示，即日起停止新車銷售及售后客戶車輛維修業務。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的數據顯示，近4年來，全國有8000多家4S店消失。據汽車之家的數據，2023年全國4S店退網超過2540家，而在今年，僅上半年，全國退網倒閉的4S店新增了近2000家。
探因
新能源沖擊經營壓力大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9月曾發文稱，今年上半年，只有35.4%的經銷商能夠實現盈利，不虧不賺的占比為13.8%，50.8%的經銷商虧損。為何傳統車企的4S門店近年來紛紛關門？記者調查發現，兩個主要原因是新能源市場沖擊和門店經營壓力大。
從走訪的多家關門門店來看，經營效益不佳是一個原因。北京星德寶公司張貼出的通告中表示，之所以“暫停營業”，原因是“面臨嚴重資金壓力。”“加之寶馬品牌授權已于2024年10月20日取消……”北京匯京柯曼公司在《閉店通知》中透露，“我司因經營不善，決定自2024年9月30日起閉店，不再營業。”北京海潤嘉公司則表示“因集團整體戰略規劃，退出東風日產經銷商品牌授權。”在現場，一名自稱是門店的工作人員也表示，“賣油車不賺錢。”“現在新能源電車發展太快了，傳統油車不好賣，也掙不了什么錢。”順寶行一名知情人士說。
“有去庫存的壓力，有單車利潤微薄的壓力，也有新能源車給的壓力。”運營兩家傳統車企4S店、總員工達70多人的錢經理透露，一家4S門店的主要成本在于場地租金、人工、水電等成本。而門店生存壓力主要來自兩方面，庫存和單車利潤降低。他說，通常來講，一輛車的金額一小部分由4S門店支出，絕大部分由銀行墊付抵押。“一般三個月內賣不出去車，銀行就要收利息了。而廠家又會不斷給車，為了保證現金流，就需要想辦法快速賣掉。”
但與過去相比，現在有很多因素都對傳統車企4S門店不利。比如，新能源車的快速發展給傳統車企的壓力很大；網絡自媒體讓車價十分透明；近年來各品牌和經銷商之間的價格戰，更導致單車利潤空間被大大壓縮，“不夸張地說，一輛十多萬元的車扣除各種成本，能賺五六千已很不容易。一輛50萬元的車，要凈賺到1萬元以上，也不多見了。”錢經理說，這個行業中，要么有渠道和價格優勢，客戶群體穩定，要么快速轉新能源車賽道，日子才會稍微好過一些。
除了經營因素外，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快速發展是另一大原因。“新能源車對市場沖擊很大，根本上是因為政策鼓勵發展。”一名行業人士分析，在一些城市，諸如指標數量、限行、稅收減免等層面的政策，對新能源車傾斜鼓勵，導致油車銷量劇烈下滑，油車市場需求萎縮，必然導致大量經銷商4S門店關門。
未來
需保障好權益再換賽道
眼下，關門歇業的傳統車企4S店，車主維修保養、贈送的優惠券等相關權益如何保障？調查發現，有門店還處于登記匯總信息與研究階段，有的門店已將車主權益轉移，有的表示即使換了品牌，也可以繼續保養服務。
“當時提車時，購買了8000多元的保養權益，幾乎沒使用過。”星德寶車主黃女士說，她的訴求是退還8000多元的現金，或者將權益轉移到其他門店。現場一位自稱第三方安保的工作人員介紹，近日平均每天約有100人前來登記信息，但后續怎么辦，聽說還需進一步研究。星德寶10月23日貼出的通告中表示，集團正積極尋求資金注入或其他集團托管的方案解決困境。而對于車主，通告表示“公司安排專人負責接待登記，以便后續工作妥善處理。”
記者以車主身份咨詢寶馬中國客戶服務中心熱線。工作人員表示，如果車主購買的相關保養服務或贈送類權益是單店使用，目前只能是與該店工作人員溝通協調，但如果是全國通用的權益，則可以到任意一家經銷商使用。
“倒閉的經銷商并不是一定干得不好，而是市場競爭的快速變化，一時難以應對。車主權益后續能否保障，關鍵是看品牌和經銷商能否跟別的門店達成協議。”一名行業人士表示。他建議消費者在選購品牌和車輛時，應當考慮相關風險，避免大數額的充值儲值或者一次性購買太多權益服務。
采訪中，有4S門店人員透露，已有考慮不再售賣油車，原地“掉頭”與新能源品牌合作，也有人表示后續還沒清晰規劃。“新能源是大趨勢，現在轉換賽道還來得及。”錢經理說，目前新能源汽車市場需求大，但與之匹配的門店數量并不飽和，“如果店面半死不活，還真不如早換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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