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舒曉婷 北京報道
“‘全球南方’在推動區(qū)域一體化和經濟全球化方面是積極的參與者、實際的貢獻者、格局的塑造者。” 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所長柴瑜近日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專訪時表示。
“全球南方”目前大體指發(fā)展中國家。長期以來,在國際事務或者全球治理格局中,“全球南方”處于被動的地位。隨著“全球南方”在世界經濟中的比重上升,國際社會對南方國家的關注也在上升。尤為重要的是,中國的發(fā)展給予了其他“全球南方”國家信心與希望。
“伴隨整體經濟實力的增強,‘全球南方’在全球事務和政治格局中的訴求也在發(fā)生變化。無論從歷史還是現實的角度,‘全球南方’這一概念在很大程度上刻畫了全球化時代南方國家意識的覺醒。” 柴瑜指出。
在柴瑜看來,主體性增強是“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根本性動力。“全球南方”主體性增強的過程,關鍵在于觀念的轉變,即不再完全參照發(fā)達國家的話語體系和標準,看待自身也不再處于自慚形穢的狀態(tài)。無論是在經貿投資、發(fā)展模式還是規(guī)則制定方面,“全球南方”都從被動的接受者轉變?yōu)橹鲃拥膮⑴c者,并發(fā)揮協調、影響和塑造的作用。
談及中國對于“全球南方”的貢獻,柴瑜稱,在“全球南方”的崛起過程中,不可忽視大國的作用。中國穩(wěn)定高效的政治體制、蓬勃發(fā)展的經濟勢頭為“全球南方”合作提供了非常多的支持。一方面,中國有責任和能力為“全球南方”貢獻包括理念在內的全球公共產品。另一方面,中國在推動全球治理體系變革的過程中可以起到協調和影響的作用。中國參與南南合作帶來多方共贏,既可以滿足自身資源配置的需求,也可以滿足其他發(fā)展中國家建設的需求。
(中國社會科學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所長柴瑜 受訪者供圖)
“全球南方”刻畫了南方國家意識的覺醒
《21世紀》:你如何定義“全球南方”具有的內涵?
柴瑜:“全球南方”這一概念經歷了演變的過程,相類的概念還有“第三世界”“南方國家”等。“全球南方”目前大體指發(fā)展中國家。長期以來,在國際事務或者全球治理格局中,“全球南方”處于被動的地位。隨著“全球南方”在世界經濟中的比重上升,國際社會對南方國家的關注也在上升。尤為重要的是,中國的發(fā)展給予了其他“全球南方”國家信心與希望。
伴隨整體經濟實力的增強,“全球南方”在全球事務和政治格局中的訴求也在發(fā)生變化。無論從歷史還是現實的角度,“全球南方”這一概念在很大程度上刻畫了全球化時代南方國家意識的覺醒。
《21世紀》: “全球南方”在推動區(qū)域一體化和經濟全球化方面發(fā)揮著怎樣的作用?
柴瑜: 伴隨信息技術發(fā)展,當前世界經濟競爭態(tài)勢與格局發(fā)生了非常大的變化。回溯至20世紀70年代、80年代,彼時發(fā)達國家對發(fā)展中國家也就是南方國家進行產業(yè)投資,在東亞地區(qū)(比如“亞洲四小龍”)形成較大規(guī)模的生產網絡。在此基礎上,20世紀70年代末,伴隨中國改革開放進程,區(qū)域經濟一體化和經濟全球化趨勢愈加凸顯。
整體而言,“全球南方”在推動區(qū)域一體化和經濟全球化方面發(fā)揮以下三方面作用:
一是積極的參與者。區(qū)域一體化擴大了規(guī)模經濟,有利于南方國家擴大市場。各大經貿關系安排都有南方國家參與,這是非常明顯的趨勢。也就是說,南方國家并未游離于全球經濟格局和體系之外。
二是實際的貢獻者。參與經濟全球化意味著在世界范圍內配置資源,在價值鏈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很長一段時間,美國是科技創(chuàng)新的源頭,把大量生產布局在發(fā)展中國家,特別是在加工組裝等勞動密集型領域。目前,雖然很多“全球南方”國家仍然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低端,但其貢獻不可忽視。
三是格局的塑造者。南方國家在國際經濟中的比重上升之后,國際經濟格局發(fā)生重大變化,這些國家對區(qū)域和全球合作的規(guī)則也有了新的訴求,實際上推動全球治理規(guī)則的改進。比如,在聯合國、IMF、WTO等國際組織中,南方國家都在協調立場,推動金融體制的改革。此外,在能源轉型、糧食安全、氣候變化等重要議題上,南方國家也進行了很多合作,提升了整體的話語權,推動國際新秩序和多極化格局的形成。
《21世紀》:你曾發(fā)文稱,“全球南方”國家群體性崛起,本質上是主體性逐步增強的過程。請問,“全球南方”主體性增強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帶來了哪些影響?
柴瑜:我認為主體性增強是“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根本性動力。“主體性”概念是近代歷史和哲學的產物。近代以來,工業(yè)和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增強了人類改造自然的能力,促使人與自然的關系從“聽天由命”轉變?yōu)槿祟愒谥T多領域擁有主導權。與此同時,生產關系也有非常大的變化,從自然經濟時期“服從與統(tǒng)治”的關系過渡到市場經濟時期契約式、股份制的制度安排。這些為西方發(fā)達國家提供了主體性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基礎,并使其逐漸確立國際地位與影響力。在此框架下,可以說發(fā)達國家在國際舞臺或者全球治理中的地位是歷史性的結果。
“全球南方”主體性的發(fā)展與發(fā)達國家有著非常大的不同。一方面,形成主體性的環(huán)境并不合適。發(fā)達國家主觀上并不希望原有的以其為主導的國際秩序受到挑戰(zhàn),這是毫無疑問的。另一方面,客觀上留給南方國家可以發(fā)揮后發(fā)優(yōu)勢的領域和空間并不多。整體來看,主體性形成的過程并不容易,涉及是不是對自身的發(fā)展有明確的目標和非常積極的主觀能動性。對于南方國家而言,既面臨內部增長乏力、經濟社會矛盾重重、現代化進程等挑戰(zhàn),也面臨霸權主義、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橫行以及發(fā)展環(huán)境與支持系統(tǒng)堪憂等挑戰(zhàn)。在此背景下,中國實際上向發(fā)展中國家展示了一種可選擇的替代方案。
在我看來,“全球南方”主體性增強的過程,關鍵在于觀念的轉變,即不再完全參照發(fā)達國家的話語體系和標準,看待自身也不再處于自慚形穢的狀態(tài)。無論是在經貿投資、發(fā)展模式還是規(guī)則制定方面,“全球南方”都從被動的接受者轉變?yōu)橹鲃拥膮⑴c者,并發(fā)揮協調、影響和塑造的作用。從這個維度來說,談論對主體性的認識,有助于更加深刻理解“全球南方”這一概念的內涵與外延。
金磚機制為南南合作提供制度性依托
《21世紀》:金磚合作機制在“全球南方”國家群體性崛起的歷史潮流中應運而生。你認為金磚合作機制為加強南南合作創(chuàng)造了哪些機會?
柴瑜:在我看來,金磚合作機制有助于開展南南合作,為南南合作提供了制度性的依托。該機制創(chuàng)造的機會主要包括:
一是搭建多邊對話的渠道。金磚合作機制是由中國、南非、印度、俄羅斯等在全球事務上有號召力、影響力的國家構成的多邊對話渠道,“金磚+”合作模式吸收了更多愿意加入的發(fā)展中國家。目前來看,“全球南方”更多時候是一個概念,尚未建立完善的機制,金磚合作機制則使得“全球南方”國家有了制度性的依托,為彼此更有效地開展合作提供了良好平臺和渠道。
二是促進集體話語權。在金磚國家層面形成的共識,能夠為聯合國、二十國集團(G20)、發(fā)展中國家爭取更多話語權和代表權,推動全球治理的改革。
三是推動經濟合作與技術交流。經濟合作立足于現實的需求,科技合作立足于生產率的增長。這兩個維度分別涉及基礎性的需求和供給能力的創(chuàng)造,都十分重要。在經濟合作領域,金磚合作機制通過自發(fā)、承諾的方式促進成員國的溝通與協調。在科技交流領域,金磚合作機制有助于南方國家在全球技術競爭中縮小與先進水平的距離。
《21世紀》:結合當前國際形勢,你對于金磚合作前景有何期待?
柴瑜:整體來看,我認為金磚合作前景比較樂觀,對金磚合作機制充滿信心。未來,可能需要更加細致地推進金磚合作。具體來說,“金磚+”模式需要進一步細化,合作領域也需要進一步升級,特別是可以在航空航天、數字技術、新能源等領域深化合作。此外,在金融合作方面,可以進一步豐富融資途經,減少南方國家貿易與金融交易成本與匯率風險。
“全球南方”崛起不可忽視大國力量
《21世紀》:你如何看待中國對于“全球南方”的貢獻以及未來在南南合作中發(fā)揮的作用?
柴瑜:在“全球南方”的崛起過程中,不可忽視大國的作用。中國穩(wěn)定高效的政治體制、蓬勃發(fā)展的經濟勢頭為“全球南方”合作提供了非常多的支持。一方面,中國有責任和能力為“全球南方”貢獻包括理念在內的全球公共產品。另一方面,中國在推動全球治理體系變革的過程中可以起到協調和影響的作用。中國參與南南合作帶來多方共贏,既可以滿足自身資源配置的需求,也可以滿足其他發(fā)展中國家建設的需求。
《21世紀》: 你認為中拉合作對南南合作有何可供借鑒的模式與路徑?
柴瑜:我認為中拉合作可供借鑒的模式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是多元、靈活、開放的機制建設。中國和拉美的合作是全方位的,涉及共建“一帶一路”、對接協議以及具體領域的功能性合作。以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為例,中國歡迎第三方銀行、金融機構參與到共同的融資和項目開發(fā)中,并未在合作過程中強加政治要求和約束性條件,而是秉承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
二是務實、互惠的經濟合作。中拉關系進入平等、互利、創(chuàng)新、開放、惠民的新時代,將惠民作為合作的原則與基礎。
三是深沉、持久的文明交流互鑒。中國與拉美國家都擁有非常豐富的文化和文明,這為雙方開展溝通與對話奠定了良好、扎實的基礎。
四是協調、共商的多邊治理。大部分拉美國家認同多邊主義的原則,支持和維護聯合國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這些基本立場與中國是完全一致的。中拉在國際事務中有很多共識與共同點,比如都信奉和平主義。并且,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中國提出的“三大全球倡議”(全球文明倡議、全球發(fā)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在拉美國家深入人心。
本文鏈接:全球南方觀察|專訪中國社科院拉美研究所所長柴瑜:主體性增強是“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的根本性動力http://www.lensthegame.com/show-1-36837-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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